2011年6月21日 星期二

上海浦江飯店(Astor House Hotel)

在上海浦江飯店(Astor House Hotel, Shanghai)的短暫經歷,所證實的事情就是:在那裡吃什麼,真的不是重點。

從董家渡天主堂出來走到中山南路,心中本想就這樣一路走到外白渡橋也無妨。但走在路上,相對單調而不時出現的新建工程,讓我改變了主意。決定走到對面找公車站,因為剛巧處在站間尷尬區,所以就小走一陣,在十六舖附近等到公車。




在外灘站區下車後,我決定先往上次沒有走過去的外白渡橋一帶前進。江風頗大,風中偶然挾帶些許雨絲,使得天氣略微惱人。霧茫茫的天氣,讓東方明珠塔若隱若現。撐傘或不撐傘,都不是個好主意。原英國領事館建築,門口警衛不給拍照,眼看裡頭停了好幾部黑頭車,嗯,還是打消念頭算了比較好。繞經圍牆側面,透過圍欄稍微偷到一張硬體圖像,也算有個交代?









外白渡橋一邊的特定方向闢出綠地,植栽相當人工,但配色鮮明,和外白渡橋的防鏽漆映襯起來的色差感比頗大。橋上有新人拍攝婚紗照,今天的外灘有好幾組新人跟攝影師利用當地歐式建築取景。外白渡橋處在蘇州河與黃浦江交界(好吧,蘇州河我會想到一首歌,還有婁燁的電影),是黃埔與虹口的重要交通要道。現行橋樑於1908落成通車,是長久以來的上海地標之一。

1915年,蔣介石的把兄陳其美曾策劃暗殺袁世凱手下鄭汝成,這下可真有歷史事件是跟外白渡橋有關了吧?對於上海城市文明愛恨交織的茅盾(他的小說往往寫得很長,讀來有點悶),也不禁在在《子夜》提到:「暮靄挾著薄霧籠罩了外白渡橋的高聳的鋼架,電車駛過時,這鋼架下橫空架掛的電車線時時爆發出幾朵碧綠的火花」。少了外白渡橋,顯然上海的歷史意義就少了幾分。也因此,前幾年特別重新整修過。當然,今天走在橋上,不時會感覺到重車通過時橋身的共振,但至少它是「活著」的。






央請路人幫我取景拍張到此一遊照後,我往上海大廈方向前進時,碰上一對中年夫妻。先生顯然是新買一台三星數位相機,但不熟悉功能,沒辦法調整焦距遠近,看我在旁問要怎麼調。我開頭也不是那麼清楚,但看了看有限的按鈕及相關標誌,稍微試了兩、三下順利找到調整焦距按鈕,跟先生說要怎麼使用。夫妻倆請我幫忙他們往上海大廈方向抓個景拍張合照,樂意之至。他們拍完照之後,夫妻坐著小電動機車離去,心滿意足。這或許是夫妻難得的甜蜜時刻吧?

外白渡橋另外一頭是俄羅斯駐上海總領事館及浦江飯店。外白渡橋一下去往總領事館,就看得見武警崗哨,但總領事館門口未見崗哨,我把握機會在「廣義的俄羅斯領土」中留下一張個人身影,隨即在武警警告不可拍照聲中,趕緊過馬路,進入浦江飯店。










浦江飯店,原名禮查飯店,1846年建立,是近代上海最早的一家西式旅館,1857年由外灘原址搬到現址,1907年擴建成現今所見基址及規模。來過上海的知名訪客,有不少人曾下榻於此,包括卓別林、愛因斯坦、羅素和交往中的Dora Black(1894-1986,後來成為第二任夫人)、周恩來、孫文及美國前總統格蘭特等名人,均曾住過浦江飯店。我們所知道的現代新式電訊、電氣用品,甚至是舞會,也多在此率先使用及舉辦。近年飯店還特別將名人住過的房間門口掛上牌子,標明這段歷史。現在所見飯店建築擁有新古典主義及巴洛克式的建築外觀與內部裝飾。近年由衡山集團經營,也陸續在裡頭設置簡單的精品商店,也有賣午晚餐的上海早晨。我進去參觀時,正好該區域處於重新裝潢階段,不開放。我問了一下門口服務員,是否有開放用餐?他說有,我就決定,就在此坐一下,順道吃個簡單的中餐吧?

二樓原西式自助餐部分孔雀廳,顯然已被人包場,晚上有婚宴需求,工作人員在那邊忙進忙出,見我在那邊四處看看,也無阻止之意。但燈光打開,想必剎是動人氣勢十足。我就往旅館三樓看了一下,室外光通過加蓋中庭打進ball room,確實有幾分意思。通往住宿區的公共區域走廊的空間感,著著實實是一種二十世紀初的風格與調性。是的,這家飯店到現在號召的也就是「復古風情」。色調沈穩,不令人煩躁而耐看,隱隱中透露貴氣。




我回到一樓大堂禮查咖啡廳坐了下來,點了杯咖啡,叫了盤義大利麵。偶見外籍住客出出入入,而我選在窗邊的座位,望著路對面的俄羅斯總領事館,喔,拍照的新人往這兒前進取景了。武警小哥盡忠職守的過來跟攝影師交代了幾句話之後,攝影師們稍微調了一角度,著婚紗的女方還是撩著裙子下擺,穿著涼鞋走了幾步,繼續跟新郎拍照。人馬浩浩蕩蕩過來,也浩浩蕩蕩的離去。咖啡先上,熱Latte,口味尚可。看了一下餐桌用品,仿古,可為什麼Samsung企業標誌那麼鮮明?正餐上來,喔,我一個女生吃不完的,而且擺盤有點小抱歉,也等得稍久。在這中間,我還聽到咖啡廳的師傅在喝斥家裡的小頑皮女兒不要亂玩,但這女兒顯然也是一刻鐘停不下來的小搗蛋,於是師傅的喝斥聲成了間歇近乎規律的節奏,偶而再配上一位中年婦女的幫腔聲,好吧,這就是我的午餐。

扣除這些因素之外,如果想在晴天時分,在這個點坐上個半小時喝杯RMB40的咖啡,應該還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離開浦江飯店,我回頭上橋,往圓明園街方向前進,只是為了要弄清楚在橋上看蘇州河方向冒出來一棟英國歌德式尖塔究竟是什麼建築?原來那就是重新修建的新天安堂(Union Church)。該堂算是外灘源頭,是英國僑民非聖公會信徒在上海聚會禮拜的教堂,曾是外灘地標跟蘇州河畔的制高點。1900年第二屆在華傳教士大會在此舉行。1920年羅素曾在此舉行演講。1949年中共建政後,教堂原有十字架遭拆除,教堂本身也遭沒收。前幾年遭逢祝融之災,現在重建之後,據知上海市政府計畫以之作為頒發婚姻證的場地。

2011年6月12日 星期日

上海董家渡天主堂





到達上海第二天一早,飄雨,在飯店裡頭用早餐的住客不少,等了一下排到位置,用餐完之後準備妥當出門。星期天一早,教堂一定開放,就先去董家渡天主堂(St. Francis Xavier Church, Shanghai )吧。端午節前夕,蒙自路上的市場頗有時令商品(艾草、菖蒲)、粽子等販售,過節味道濃厚。

王家碼頭路一景



教堂附近的萬裕街一景



打定主意後,坐上九號線到小南門站下車,往通往王家渡口路的出口前進。剛出站,怕不辨方向,問了位大娘,王家碼頭口路通往萬裕街的方向?這位大娘帶著兒子剛作完採買,人挺熱心,怕我走錯方向,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還不忘高聲提點方向,感謝之至。王家碼頭口的小區,一見就是上海傳統城區風貌,低矮小房石庫門,連棟或獨棟交錯,每戶住屋內部狹窄,無衛浴設備,住戶在外頭刷牙洗臉已是常態。濱臨路旁的建築,有些則被建商整片拆除準備興建高樓大廈,顯然上海城市變動的腳步與商人的腦袋也轉到離外灘稍有距離之處。董家渡一帶的小街道密度頗高,名稱頗具實物意義:篾竹路、廬席街、竹行碼頭街、王家碼頭路等等,均標示其城區住民以此作為交易市集的經濟性意義。此處原有輕紡面料市場,但已遷走。目前在路上,除住家外,也聚集相當日用什貨的雜貨店,間雜小飲食攤,想知道上海黎民百姓市井生活者自可到此一觀。


教堂外的耶穌像
祭壇旁邊的方濟各聖沙勿略像




教堂立面

教堂側面,十字的突出部。





上海開港之初,據說華人百姓、外來水手們聚集此處,在交易糾紛之外,也同時衍生宗教需要。當清政府承認天主教合法地位,允許在通商口岸傳教後,法國教會就利用中國對舊堂的賠償,從1847年起在港區及舊城邊緣的董家渡起造教堂。經過六年施工,歷經瘟疫災難,教士將部分建築款用來救濟災民,便決定修改原施工設計,提早封頂,縮減鐘樓規模,於1853年正式完工,其鐘聲也曾是附近民眾作息指標。這裡在徐家匯大教堂完工前,即是中國上海教區最早的主教公署所在地。1851年曾舉辦主教會議。此處完工啟用舉辦祝聖典禮時,法國炮艦曾在外海鳴禮炮致敬,可真切合帝國槍炮與十字架一體到來的現實。上海算是天高皇帝遠之處,教堂完工時清政府顯然也無心無力管治(別忘了太平天國在中國南方鬧得不可開交),這裡看不到北京的飭建天主堂牌,表示為皇廷認可成立的特許意味,顯然已是「存在即合理了」。教堂完工後,可容納二千餘人,是當時中國第一座此種規模的教堂,也是上海最初的主教座堂,早期主教均埋骨於此。其設計據說是仿效羅馬耶穌會總部的聖衣納爵大堂建造,完工後以耶穌會士、最早到日本傳教,死於澳門的聖方濟各沙勿略(Francis Xavier, 1506-1552)為主保。













@Virtual Shanghai中的董家渡祭壇主體

















這座教堂以白色、黑色為底,建築形式最特殊的是中西合璧。在巴洛克風格的外裝,文藝復興風格的室內裝飾中,又添加了中國在地風格。平面結構仍是十字型。仔細看這棟中央高,拱頂設計,旁邊低的主堂建築,在教會基督聖號中,也會發現到中國的蓮花、仙鶴、雙錢,祭壇附近的木欄杆也是中式紋飾,石材用料均極講究。傳音效果也相當不錯。不過,祭壇主體與舊日圖片相較,已可發現大有不同,已無神龕,毀壞之後的重建祭壇已是新貌,形式簡潔許多,不復百年前舊貌。祭壇改懸西班牙畫家Kiko Argüello所繪製之十二主題組畫:聖母領報、耶穌聖誕、耶穌受洗、耶穌顯聖容、下降陰府、被釘十字架、耶穌復活、耶穌升天、聖神降臨、聖母安眠、再度來臨、天主聖三。將再臨(我將再臨特用中文書寫,以示在地特質)與聖三放於畫中主軸,聖母安眠與耶穌再臨放於頂端,神子與神的空間秩序感相當分明。

























這座教堂中最吸引我注意的,莫過於一副副對聯。從教堂建築大門口雕琢的康熙皇帝對聖經的理解「無始無終,先作形聲真主宰。宣仁宣義,聿昭拯濟大權衡」,這從創堂之初雋刻至今未曾移除或遭到毀壞,真堪不易。到內部崇敬主保聖人遍布各地傳教功績的對聯,在在將中國文字藝術與宗教解釋相融合,形成這座教堂特有的味道。與北京北堂、南堂的風格,相異成趣。







這裡在對聯之外,也很有意思的一幅像或許就是對木匠約瑟的稱頌:「耶穌鞠父,聖家之長。勞工表率,聖家保障。」養育耶穌,和瑪麗亞守一夫一妻制,組織模範家庭,這可以理解。但「勞工表率」,在人民共和國的對應概念不就是勞動模範,簡稱「勞模」嗎?這顯然是將木匠約瑟用人民共和國的通行概念重新解釋一番,自是愛國教會為求傳教之便所做的妥協。耶穌在人間的父親是勞模,社會主義工人模範,那耶穌這出自勞動家庭的孩子所形成對猶太教的宗教革命,要怎樣解釋呢?頗有可堪玩味之處。

這棟教堂,在上海小刀會之亂時,曾經作為難民救濟地與醫院。太平天國之亂期間,也有不少以沙船為生的教民至此避難。經歷百年風雨及戰火,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間,位於城區的董家渡教堂自不免遭到侵佔與破壞。直到1984年主堂大部分才正式獲得歸還,2000年主堂及周邊建築在全部歸還後,修繕一新。因此,我們今天所見教堂內的聖母聖嬰等聖像畫,應該都是從那時起重新繪妥的。







我進去參觀的時間,正逢外語彌撒時間,今天有好幾位身著白衣白裙小朋友帶著花冠,顯然今天是他們教會生活的重大紀念日。家長們拿著相機與攝影機忙著記錄這生命中重要的一刻,對我這位外客並不排斥,教堂志工對我也未多理會,只要我謹守禮節不打擾儀式進行,也任我穿梭主堂廊間,這自是讓我得以好好領略欣賞董家渡教堂的機會。今天的儀式進行,用一台平台鋼琴領奏,由一位男孩子司琴,他很認真的演奏,小型詩班在旁。整體氣氛溫馨,配上教堂內白色基調所呈現的明亮色彩,相映成趣。教堂外面停滿汽車,與外頭社區世界是風貌迥異。在此一機會下,我自是順道記錄此一難得一遇時刻。離去教堂時,也不忘奉獻箋箋之數以表心意。一座在今日老社區中,看似低調不起眼的教堂,其實就和老社區一樣,都是一百五十年來中西歷史交會中的環節之一,也見證並留下時代變遷的軌跡。


後記:


有關上海的小刀會,在人民共和國建國之後,革命當道文藝創作中,也曾被創作成一舞劇,並配上民樂演出。在Youtube上即有段落可資參考。

2011年6月8日 星期三

I-Musici 在上海音樂廳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去上海,從訂機票、旅館搞定,真的是很匆促的決定。但是,看在碰得到義大利音樂家合奏團I-Musici在上海音樂廳的表演,我還是決定出門了,就當一併解決法國梧桐的執念好了。

下午從松山機場起飛,到虹橋機場辦落地簽,看來跟我一樣臨時決定出門,或者是想省在台灣辦加簽的人不算少,所以從填表格、排隊到繳費領加簽、提行李出機場大廈,前後也花了一個小時。搭乘十號線轉三號再轉九號線到預定旅館辦理check-in,時間已是下午六時。在機上就知道上海下雨,心想這下慘了,大概碰不到什麼好天氣,認命吧,反正空氣品質會比較好一點。


在旅店附近的小七匆忙的買個蔬菜包、飲水、冰拿鐵果腹及提神之後,我在馬當路站上車,在陸家濱站轉八號線到大世界站下車,到上海音樂廳門口已是七點五分。其實我蠻擔心買不到票的,沿路上黃牛不停兜售票券,但我不確定會不會買到偽票因小失大,所以不囉唆,往售票口前進。排隊時,看到一位略顯羞澀的男生問著:要票嗎?我看他比較老實,好奇一問,原來是朋友臨時有事不來了,決定脫手。看在是最低票券100元,而且從票券紙張用料不似假貨的份上,我買了。接下來也看到一位穿著時尚的小姐在票口問人要不要票?顯然這的確是業餘人比較穩當的作法。





不囉唆,進場了。在雨勢不歇的狀況下,音樂廳的工作人員在進場時就分發雨傘套,進場的右手處販賣解說冊,十元一本,紙質不壞,大小約32K。左邊是車商的看板,今天的演出是寶馬贊助,所以他們在另一側的外頭辦新車展,在音樂廳左邊分發廣告單。










上海音樂廳成立以後,與近代中國音樂活動息息相關,京劇大師梅蘭芳、上海交響樂團、來訪的外籍音樂家如史坦、拉羅佳等人,英國政要希斯也在此客串指揮粉墨登場。進場的觀眾也深知此座音樂廳的特殊意義,不少人會帶相機拍照,或以手機拍照留念。觀光客如我等自然不能免俗,利用開場前好好地拍攝一番。二樓壁畫可說是中西輝映。一邊是交響樂團,一邊是中國樂團,相當畫龍點睛的表達出音樂廳的功能及目標。如果以硬體復建而言,它確實做到金碧輝煌的風格,柱頭裝飾也相當講究,非常符合時代美學風格。椅子也相當具有懷舊風情,但嘎滋聲大概也是懷舊風情下的產物之一吧?反正這裡最初用途叫做「劇院」,變成專屬音樂廳已經是日後的事情了。










取自網路










1960年代的豪華戲院,吸引不少半山區的富人入場消費。特設停車庫。

因為上海音樂廳歷史悠久,由聖約翰大學畢業、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築系(梁思成也是該校畢業生)的范文照(Robert Fan, 1893-1979)、趙深(1898-1978,賓大建築系)設計,建築本身汲取西方古典主義元素,整體結構頗為大器,是他開業之後的重要作品之一,在上海留存的公共建築另有美琪大戲院。其實他的事務所作品在南京還可以見到的有:前鐵道部大樓、前勵志社總社等,他在中山陵競圖第二名,實力雄厚,也讓他在南京要人心中留下印象。他也參與中國最重要的建築研究組織--營造學社,可說是對中西建築語彙甚有瞭解的第一代建築師。范文照於1930年代中期赴歐考察後,風格轉向現代建築,以包浩斯風格在上海設計住房,美琪大戲院就是這一時期代表作。1950年代後因早取得香港建築師執照,得以在香港新界沙田設計崇基書院校園,及觀塘銀都戲院、銅鑼灣豪華戲院等公共及商業建築,今天他的建築在香港因為陸續拆除,留存者有限。但在上海、南京者,尚且存在,得以讓人正視這位建築師的早、中期工作。




且說上海音樂廳的音響效果,以一千人容量、上下兩層言,它的音響效果不錯,殘響不會太長,反射音也不雜亂,就算坐在後排仍然可以清楚聽到具有穿透力的樂器共鳴,不會有矇矇或模糊的聲響。鏡框型的舞台空間設計,頗具立體層次感,視覺比例也舒服。就音樂會所要傳達的訊息而言,這是合格的。今天的主角是I-Musuci,但背景又多了多媒體投影螢幕,顯然這是近年上海與北京比較流行的音樂會方式--結合多媒體型式的音樂會。在這樣的傳播媒介下,I-Musici的選曲也比較走大眾風,在招牌曲四季外,選了巴伯弦樂慢板、馬斯奈相村騎士間奏曲等,以及一首團體委託創作曲,大體上是比較通俗可親的,沒有太艱澀的曲目,I-Musici本來就是以不設指揮知名的團體,著重在成員之間的默契與合作的表現,這套曲目基本上是合乎他們的風格。

上半場,坦白說我對春感覺普普,畢竟剛才熱身,略顯雜亂。其實這場音樂會最大的問題在於聲像註定的不同步,對演奏家而言背景光的不斷變換,可能是相當不利的因素。但是電影配樂大師莫利科奈的音樂出來,甜美動人的旋律確實可以激起現場共鳴,而那些我所看過的電影也浮上心頭,也許就像新天堂樂園,小男孩基多在老放映師的安排下體會到各種情境的美好一般吧?上半場以傑米尼亞尼做結束,應該是嗨番的決定,的確聽著那節拍帶動的變化與高潮堆砌,確實是古人所能想像的high法,在樂團現代方式的處理手法上,確有其特出之處。





中場休息,再出去拍一些照。這裡也有簡單的輕食與飲料供應,而觀眾拿著酒或飲水或在樓內的休息區,或到外頭看著城景聊天,也確實有音樂會中場交誼的氣氛。不過呢,觀眾大概看熱鬧地多,因此就像進電影院一樣,如果想在曲中入場,被服務員擋住,還會很不服氣的在外頭「大小聲」,正好被隔著布簾內的觀眾聽得一清二楚。而階梯的設計,也使有些觀眾突然想出場的摔了跤,大聲嚷著對不起,或許是觀眾的基本注意事項尚且有待加強之處。




基本上,I-Musici的琴風比較柔媚,不剛硬,因此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其實會很合他們的脾胃,而清爽的音樂詮釋方式,也確實讓他們站穩名號。但他們還是雄心勃勃要開拓新曲目,不以現有成果為滿足。下半場的巴哈雙小提琴協奏曲的慢板樂章就是他們演奏風格的代表,或許也是今天獨奏家最好的曲目之一。比較期待的是委託作品會走怎樣的風格?結果,果真是非常符合團體的特色,具有古典大協奏曲式樣的處理手法,不會聽到什麼不和諧音程的出現,設計讓各成員得以展現技巧,不會偏重某樂器,顯然是煞費苦心之作。

在團員中,獨奏小提琴家當然是音樂焦點,但我覺得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手的沈穩也不可多得,他們為音響色彩的豐潤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坦白說是這場音樂會我個人認為的亮點。他們看似低調,但在該表現的地方絕不客氣,有充足的技巧支撐,又有很好的音樂性,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該怎麼在團體中跟他人互動,盡情享受音樂本身的樂趣。

正規曲目結束後,當然在場觀眾是猛要返場曲,他們安排一首以頑皮豹開場,帝國大反擊收尾的電影組曲,再接羅西尼的一首Bolero、維瓦第的Allegro,總共三首安可,算是給足上海觀眾面子了。



音樂會後,雨勢未歇,音樂廳外的夜景在各型高樓大廈爭相穿入天際與燈光照耀中,透露另番現代城市風情。搭乘地鐵至人民廣場站轉一號線,到衡山路酒吧街喝杯飲料,再到附近吃個宵夜,叫車回旅館,為音樂會之行劃下尚稱完美的句點。



附:演出曲目
安東尼奧·維瓦第
小提琴協奏曲《四季》——“

埃尼奧·莫里康內
為義大利音樂家合奏團60周年而特別改編——莫里康內組曲
《越戰創傷》:主題曲
《海上鋼琴師》:愛之曲
《美國往事》:黛博拉主題曲(台譯:四海兄弟)
《戰火浮生》:加布裏埃爾的雙簧管 (台譯:教會)

撒母耳·巴伯
為弦樂而寫的柔板
出自奧利弗·斯通1986年導演的電影《野戰排》(台譯:前進高棉)

安東尼奧·維瓦第
為大提琴和絃樂而寫的協奏曲,作品40
出自斯坦利·庫布裏克1975年導演的《亂世兒女》

皮埃特羅·馬斯卡尼
《鄉間騎士》間奏曲
出自F.F.科波拉1990年導演的電影《教父III

安東尼奧·維瓦第
小提琴協奏曲《四季》-——“

弗朗切斯科·傑米尼亞尼
12大協奏曲愚狂舞曲
出自斯坦利·庫布裏克1975年導演的《亂世兒女》

安東尼奧·維瓦第
小提琴協奏曲《四季》-——“

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
雙小提琴協奏曲,作品1043
出自蘭達·海恩斯1986年導演的電影《失寵于上帝的孩子》(台譯:悲憐上帝的女兒)

安東尼奧·維瓦第
小提琴協奏曲《四季》-——“

路易士·巴卡羅夫
為義大利音樂家合奏團60周年而作——大協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