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7日 星期四

Catherine Collard 凱瑟琳‧柯拉德



我曾經在一篇Muzik的文章(吉光片羽見霞光)中提到過凱瑟琳‧柯拉德(Catherine Collard)在年輕時的錄音(INA出版),就具有清楚的結構,劇烈的動態變化及大膽的施為,具有銳氣。既擅長佛瑞、德步西等人的錄音,也對舒曼情有獨鍾。這點倒跟蕾菲布(Yvonne Lefebure)、柯爾托(Alfred Cortot)這一脈絡是相承襲的。她的法朗克前奏聖詠與賦格雖然不具有神秘宗教情懷,卻具有直接而熱切的情感。

在Collard過世後,她陸續以低價版發行的錄音包括舒曼、薩替四手聯彈作品,(因為有依舊活躍於樂壇的Anne Queffelec之故吧?)一度絕版的發燒廠牌Lyrita海頓鋼琴獨奏曲錄音也終於重新出版了,目前在電子海灣上都可以買得到。那三張海頓真的是要聽古典時期鋼琴音樂者不可錯過者。清晰明快之外,又兼具細緻靈巧,絕不呆板沈悶。如果說別具機鋒巧趣,一點也不為過。但,這個拼圖始終少了一塊,就是德步西的鋼琴獨奏曲。其實,我默默的收了她跟Nathalie Stutzman合作的藝術歌曲,但前奏曲錄音始終緣愆一面,曾在現場音樂會廣播墊檔中聽到一次完整的前奏曲第一冊,那種令人無法轉移注意力,聽後寒毛直豎,毛孔張開的直覺感。我永遠難忘。

終於在偶而的機緣下,收到這一套曲目的CD版了,即便是二手貨也是可以的。想想國外的二手價位,再看到我的入手價,自是「滄海一聲笑」。長期所缺漏的拼圖至少在這裡暫時獲得階段性樣貌。



將CD放入唱盤,果真,那大膽的想像力依舊,鮮明可辨認的特色,熱情直覺而魔幻的音色與動態變化,那的確就是不打折扣的凱瑟琳‧柯拉德。我們的確可以找得到更個人、更絕妙的大師錄音,但她的錄音可以紮紮實實打在我的心上,已可算是我私人推薦的錄音之一。也難怪在她過世近二十年後,當Queffelec被BBC Music Magazine問到,要用三個名子選出你心目中最好的二十世紀鋼琴家時,Queffelec毫不猶豫地填上Catherine Collard的名字!

2011年4月5日 星期二

2011春節‧上海‧外灘與老爵士樂隊




到達上海的第一天下午,我去了城隍廟,因為待在那裡時間久了些(就拍照),看剩下一個鐘頭就算進去豫園,也無法好好一逛,就不進去了。從城隍廟鄰近的豫園商場排隊品嚐南翔小籠包,再逛了一下豫園附近的商場,與Mark Spencer賣場,順著上海老街的巷弄往外灘前進。


如果說,豫園一帶刻意展現的是中國式建築與東方情調。外灘一帶的建築則是在中國土地上不打折扣的洋腔洋調。兩邊的對比相當鮮明。應該這麼說吧,近代上海、外灘就是在帝國主義、資本主義往東亞世界發展過程中,在中國出現的產物之一。甚至,外灘一帶的「公園」,都是在殖民地情境下所設定的公共區域與用途。而且最初這片公園也是限外國人使用,直到時代改變後才成為不因民族區別而受限的公共空間。至於外灘建築群為什麼都是洋行?銀行?那當然是跟整個商業區位功能有關。甚至日本殖民臺灣時的臺灣銀行都曾參加一腳,都是相當特殊的一筆帳。






外灘附近經過刻意的改造,沿岸人行步道相當寬敞,看向對岸浦東只見明亮的高樓霓虹燈所呈現的新都市景觀。而外灘周邊的老屋,近年重新整建陸續為精品店入駐,成為新的吃喝玩樂所在。夜晚的外灘眾老屋,從充滿巴洛克風格的建築、新古典主義Art Deco風樣樣都皆備,也難怪是「建築史」縮影之一,在外牆燈飾妝點下,所呈現的城市情調與美感確實人工到極點,在其中又有幾許虛幻的成分。也許這就是城市中的海市蜃樓吧?後頭原本是相對低矮的建築,近年則是新建的摩天大樓,改變了這群建築後面的背景。或許也可以說是一種兩重時空下所認定的「摩登」的混合吧?匯豐銀行大樓(中共建國後曾用作上海市政府,現已遷走)自是其中最燦爛的建築之一,而它旁邊的江海關大樓都是這種純西式華麗公共建築,誇耀殖民者及商業力量炫富的代表極致,其大鐘在每十五分鐘鳴響一次「東方紅」,這種奇特的氛圍更是奇中之奇。租界不就是殖民者的地盤嗎?






春節期間,外灘依舊遊人眾多,但在江邊吹著冷風可不算是一件太令人舒服的事。走到人民英雄紀念塔前,我決定折返。過馬路,往費爾蒙和平飯店前進。和平飯店北樓是古蹟群之一的沙遜大樓(綠頂是其特徵),曾開設華懋飯店;南樓則是原匯中飯店,在民國時期就是上海知名建築。反正我等觀光客在冬天裹上大衣,一看就不是付不起錢的人,門僮看我接近,就自動把門拉開一道,歡迎入內了。


沙遜Victor Sassoon),猶太家族子弟,繼承洋行家產在中國活躍,是上海首富,曾經在空軍服役因而瘸了腿。沙遜家族是香港上海匯豐銀行創行股東之一。沙遜投資房地產眼光精準,以錢滾錢,當年曾因為中國銀行要興建大樓,可能會超越沙遜大樓高度而不惜訴訟,不准中國銀行的建築高過沙遜大樓,這種做生意的霸氣顯然非常人可及。香港至今還有為紀念他而命名的馬路沙遜道。沙遜本人瘋狂於攝影及賽馬,以舉辦派對而知名於社交圈。沙遜1941年因日本人壓迫,不得不離開上海。所經營的洋行因為中共建國,不得不結束在中國的生意。其在上海擁有的房地產,也被中共以欠稅為由沒收。沙遜晚年定居巴哈馬,也在當地過世。


Sasoon Building (Cathay Hotel)    圖片來源:Virtual Shanghai









從沙遜大樓現在修復的內容其實還是表現出富麗堂皇與一定品味的風貌。或許「富貴三代懂吃穿」,就是這麼回事吧?將老照片與現今重新整修開放的圖片相較,應可發現以前的修建工與裝飾是相當講究的。


詢問客服,有爵士團的酒吧在哪?有開放嗎?得到肯定的答覆與方向指示。大堂中有樂隊演奏久石讓的電影配樂,音至少是準的。走到酒吧,確實開放。服務員知我未訂位,便領往吧台入座。點了杯血瑪莉,配酒的口袋餅乾與蘸料,慰勞一下我在外頭吹風受寒而略感飢餓的腸胃,同時避免空腹醉酒的可能。樂隊已經開始表演了。





上海最初的爵士樂手,有些是工部局樂隊的樂師出來打工,也有些是菲律賓人,華籍樂師的出現已經比較晚了。爵士樂隊的華籍老樂師據說曾在百樂門表演,現在的編制大概是六人組,每演奏四十分鐘左右休息十五分鐘。演奏老爵士與流行樂,我終於在這樣的演奏中比較知道tin pan alley流行歌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些老唱片中的節奏與jam的走法,似乎透過他們重新展現在聽眾之前。老樂師們會輪流作秀、作球給其他人接,這麼些年下來,彼此之間的默契也確實在那裡,這就是他們所領略到的爵士樂樂趣。坐在酒吧裡,想想當年在這樣的氣氛中,有多少人(顯然老外會多一點,花得起錢的老中應該也是商人居多)在此氣氛中談大小事情、男女情愛,甚至是放空都好?這本身就是一個很有趣的部分了。即便大年初一,到了九點左右,一間酒吧也接近滿座了。等到他們結束當晚表演,之後還有一團更年輕的外國組合樂團要接力表演到午夜,據說就是表現比較當代的爵士樂風格,不過我決定:還是先離開吧,今晚主力目標已達成。畢竟,酒吧裡不禁煙,當你旁邊坐了一個拼命噴煙的煙囪先生時,忍耐度總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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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Tin Pan Alley(錫盤巷)講的是二十世紀二零至三零年代美國流行歌曲,大致使用ABBA形式,以第一人稱、無憂無慮的陽光面為歌曲主題。歌曲咬字唱法清晰,旋律簡明。代表作家包括Irving Berlin, George Gershwin, Cole Porter。詳細說明見。Irving Berlin最著名的歌曲之一是Cheek to cheek(Greenmile用過)。而看似陽光的Cole Porter,本身躲在衣櫃的同志戀情,讓他所寫作的歌曲在當代人解讀下,詞曲所隱喻的幽微情緒,另有一番新意。


Cole Porter Night and Day